主題：EPC“套牢”中鐵建

　11月14日，滿載著朝覲穆斯林的輕軌列車，開始呼嘯穿梭于圣城麥加的米納、穆茲達里法和阿拉法特山之間。往年朝覲者須花費七八個小時的長途跋涉，而乘坐輕軌列車只要8分種就輕松搞定。但就在穆斯林朝覲者開懷享受高科技便捷的同時，麥加輕軌的建設者——中國鐵建股份有


國元證券12.71-0.17-1.32%限公司（601186.SH/01186.HK，下稱中國鐵建）的高管們，卻為該項目預計高達41.53億元的巨虧而頭疼。今年6月，因工期延誤，中鐵十八局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劉金林在麥加被就地解職，退居為公司的高級顧問。

　　總包價偏低，分包失控

　　10月25日，中國鐵建因沙特麥加輕軌項目預計高達41.53億元的巨額虧損被停牌。消息一經(jīng)披露，猶如一枚重磅炸彈，震驚了業(yè)界和公眾，公司股價應聲下跌。

　　對于巨虧的原因，中國鐵建曾有過多次解釋，歸納起來主要有四點：一是該項目采用的是EPC+O&M（總承包+運營+保養(yǎng)）模式，簽約時只有概念設計，而在實施過程中，沙特業(yè)主卻屢次更改設計，實際工程量因此超出預計大幅增加；二是業(yè)主大幅提升運能需求和指令性變更，導致項目工作量和成本投入大增，計劃工期出現(xiàn)階段性延誤；三是人民幣的升值擴大了虧損額度；四是 “由于該項目社會影響重大且受到兩國政府高度關注，為確保工期，公司今年下半年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財力” 。

　　然而，對于中國鐵建的此種解釋，外界多持疑慮態(tài)度。上海財經(jīng)評論人郁慕湛撰文強調(diào)，這只是中國鐵建的單方面解釋， “實際工程量大大超過預計工程量，說明預計存在較大失誤，這既需要追究具體工程人員的責任，也需要追究工程領導、 公司領導、拍板簽約領導的責任；業(yè)主在工程建設中提出新的要求，承建方理應得到業(yè)主方的追價款。這是市場規(guī)則，也是國際慣例；至于因人民幣升值而虧損，首先中國鐵建在對外做生意時，就應該有匯率變動的概念，何況人民幣匯率變動 ，在這41億多的巨額虧損中只占到1000多萬。”

　　據(jù)熟悉國際工程業(yè)務的人士介紹，EPC合同最大的特點就是“以固定的合同價格，在規(guī)定的工期內(nèi)，完成固定范圍的工程 ”。所以，承包商應根據(jù)“業(yè)主要求”，進行設計、采購和施工，有經(jīng)驗的承包商對于此類工程，一般報價只會高不會低。對于那些不可預見的風險，還可以采取保險、打入風險費等方式解決。

　　一位有過海外同類工程操作經(jīng)歷的人士對媒體表示，中東地區(qū)的工程項目，一般都由歐美一些國家的咨詢公司編制合同及規(guī)范。合同中，會包含非常詳細的技術規(guī)范，對于設備、材料的參數(shù)、施工工藝等有非常細致的要求。在合同和規(guī)范中指定廠家、品牌也是非常常見的情況，很多合同還會有指定分包。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認真分析規(guī)范，而是想當然地認為中標后能夠使用國內(nèi)的材料和設備，必然會帶來巨大損失。

　　而且，中國鐵建不但議標價格過低，還放棄了作為總承包人的一些權利。因為按約定的“EPC+O&M”模式 ，作為總承包商的中國鐵建除完成土建施工外，還應該掌握項目的設計和設備采購，以便利用設計優(yōu)勢和設備采購等，賺取更高的利潤。但實際情況卻是，中國鐵建在該項目上的主動權卻被多方分解。

　　“設計是由國外公司負責的，該項目的土建采用的是美國標準，設計采用的是歐洲標準。而在很多方面，歐洲標準都比中國標準嚴格?！?北京長濟律師事務所梁小軍說，造成這種分包局面的原因，在于中國鐵建對于歐洲標準的生疏，因此項目的實際設計分包商只能聽憑業(yè)主指定給西方公司和當?shù)毓尽?br />
　　對此，中國鐵建相關負責人無奈表示，“EPC+O&M”總承包模式是中國鐵建“第一次吃螃蟹”，有的業(yè)務自己不熟悉，只好外包出去了。

　　前述有海外工程經(jīng)驗的人士也認為，“國內(nèi)目前還沒有能夠駕馭這種總承包模式的公司，中國企業(yè)在操作模式和規(guī)范標準上，與歐美公司相差很遠，所以在中東項目與歐美一流企業(yè)的競爭中盡顯弱勢?！?br />
　　對于巨虧的原因，中國鐵建表示，沙特勞工難管理也是造成工期延誤的重要原因。鐵建一高層說，在項目執(zhí)行過程中，最大的感受就是對方工人工作拖拉，不能按時完成任務，“一些工人甚至執(zhí)行不了8小時工作制”，“咱們一個禮拜能完成的工作，他們可能兩個禮拜都完成不了”，而對這些勞工，因為轉包等原因，鐵建方卻沒法催促，只能從國內(nèi)運送大量中國工人趕赴沙特施工。

　　除對非中國工人管理艱難外，中東大量的建筑項目，還導致當?shù)貏诠こ杀九噬?。而因為三分之二的輕軌工程鋪設在非穆斯林禁入?yún)^(qū)，鐵建不得不雇用中國的穆斯林工人前往施工，成本又被迫提升。

　　欲罷難休，越陷越深

　　從中國鐵建10月25日發(fā)布的關于麥加輕軌工程的預算總收入、總成本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其實早在2009年，該項目就已經(jīng)虧損了2億多。在2009年12月31日、2010年6月30日和2010年9月30日這3個時間點中，麥加輕軌項目的收入分別為121.10 億元、121.03億元和120.70億元，而其總成本則分別為123.54億元、125.44億元、160.69億元，因而分別虧損2.44億元、4.41億元、39.99億元，最后一項按2010年9月30日的匯率折算，加上財務費用1.54 億元，總的虧損預計41.53億元人民幣。也就是說，隨著項目的進行，虧損的缺口也在急劇加大。

　　既然虧損早在2009年年底就已出現(xiàn)，那中國鐵建為什么不及時堵住窟窿，而讓它越滾越大呢？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中國鐵建完全是有止損可能的，因為按照當初協(xié)議，如果項目無法完工，對方?jīng)]收履約保函，中國鐵建最多可能損失12億元。

　　但中國鐵建卻沒有作此選擇。對此，中國鐵建高層的解釋是：“停還是不停，我們一直也在思考。”他們表示，鑒于麥加輕軌是一條面向57個穆斯林國家、13億朝覲者的唯一的運輸通道，如果項目終止或無法按時完工，整個中東及阿拉伯市場都會知道來自中國的公司沒有完成建設，最終將影響到中國鐵建甚至中國公司在整個中東的信譽和市場拓展，而中東市場是中國鐵建海外非常重視的市場之一。

　　基于中國鐵建的上述理由，有人士認為，麥加輕軌項目是個“政治項目”。對此中國鐵建明確予以否認，稱麥加輕軌項目是一個商業(yè)項目。梁小軍也認為不能隨意混淆“政治項目”與“商業(yè)項目”的界線，“國際工程承包是指國際工程承包關系中業(yè)主與承包人之間權利義務關系的協(xié)議，而非政府之間權利義務關系的協(xié)議。”

　　“中國鐵建承辦沙特輕軌項目，中國、沙特政府確實為此做了一些牽線搭橋的工作，但項目本身是明確的商業(yè)項目。實際上也不止中國鐵建一家公司對項目進行了投標、議標?！边@樣看來，沙特輕軌項目充其量不過是個帶有“政治色彩”的項目，而這也并不意味著承接這類項目的企業(yè)就要做賠本生意，“操作得好，反而有可能因為依托政府，盈利更有保障 ?！?br />
　　實際情況也是，沙特輕軌項目在最初的測算中是可以盈利的。中國鐵建的一位財務負責人曾向媒體表示，該項目“大概有8%～10%的毛利率”，而這種測算并非低估了海外建設的難度。因為在該項目前，中國鐵建在沙特的前期項目都是盈利的，而中國鐵建海外項目的盈利率普遍高于國內(nèi)2個百分點。

　　保存證據(jù)，抓緊索賠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鐵建負責人多次強調(diào)，麥加輕軌項目目前41.53億元的虧損，只是一個預估數(shù)字，是在目前一個時間節(jié)點上的數(shù)字，最終是賺是虧仍存在不確定性。因為41.53億元只是公司發(fā)布的“預告性虧損”，其中包含了3年運營期可能出現(xiàn)的虧損，考慮到未來成本有可能下降，最終虧損也許不會那么多。

　　但無論未來是虧是賺，中國鐵建已踏上了索賠之路。不僅向沙特方面遞交了變更及索賠資料，一個副總帶隊的索賠小組，也于10月30日飛赴沙特。與此同時，沙特業(yè)主方也承諾在項目結束后成立專門委員會，商談相關索賠和補償問題。對于索賠能否成功，鐵建負責人稱，“對于索賠還是比較有信心?！?br />
　　中國鐵建更進一步表示，與中國鐵建簽約的是沙特的一個政府機構——城鄉(xiāng)事務部。在變更合同時，作為業(yè)主的沙特城鄉(xiāng)事務部曾承諾，最重要的是要保證工期，在項目結束后可以針對新增事項進行索賠談判?！胞溂禹椖款A計在明年5月份全部完工，到時將會對索賠和補償問題進行談判?！倍捎谠擁椖渴侵袊虅詹繝烤€，該部也將參與索賠事宜。

　　采訪中，一直關注和研究中國鐵建的國元證券研究員包社，對中國鐵建的索賠也持樂觀態(tài)度，“商務部、鐵道部將協(xié)助鐵建公司向沙特政府和相關業(yè)主商議賠償事項，最后能賠多少，目前還沒法確定。但沙特項目在西亞影響較大，也牽扯到中沙兩國政府的關系，所以成功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41.5億要回來十幾億，問題應該不大。”

　　但中國企業(yè)在跨國工程中，成功索賠的案例并不多。一位有著多年國際工程索賠經(jīng)驗的律師表示，“許多業(yè)主，包括中東、東南亞業(yè)主，在項目建設過程中，都會聘請歐美咨詢工程管理公司，而中國企業(yè)一方面對國際工程索賠不熟悉，在項目建設過程中也沒有按照合同和程序進行索賠的意識，經(jīng)常材料和證據(jù)都不齊全。”麥加輕軌項目在工程已竣工的情況下提出虧損，且虧損數(shù)額巨大，“按照國際慣例，是不可能得到賠償?shù)??！彼J為在“EPC+O&M”總承包模式下，業(yè)主最多只可能認可尾款或質(zhì)保金等虧損。但他也承認，如果業(yè)主給總承包方相應的付款擔保承諾，或為總承包方出具了獨立銀行保函，“會是索賠成功的一個保障”。另外，如果業(yè)主是沙特政府的法人，索賠成功的可能性也比較大。

　　信息披露欠規(guī)范

　　讓業(yè)界和公眾困惑的是，面對如此高額的巨虧，中國鐵建卻一直沒有任何風險提示，就連中國鐵建10月26日發(fā)布的公告，也只字未提對該項目風險的任何說明和警示。對此，很多業(yè)內(nèi)人士直言“難以理解”，“一項持續(xù)一年多的項目，如有虧損，公司早就應該在2009年年度報告中作出說明和警示，為何一直拖延到項目竣工后才突然爆出虧損？”進而猜測“或許另有隱情 ”。

　　而本刊記者對中國鐵建的采訪也很不順利：董事會辦公室電話，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狀態(tài)；致電公司總機，不是被粗暴地掛斷，就是被告知“打錯了”。

　　但截至記者發(fā)稿，這個2010年的巨虧大案，也發(fā)生了一些戲劇性的轉變。中國鐵建表示，因為對于麥加輕軌項目造成的虧損，中國鐵建已經(jīng)在今年三季度全部予以計提，“如果拿到索賠的話，將會計入明年的賬面利潤?！?br />
　　對此，海通證券分析師江孔亮認為，經(jīng)過索賠，最終整個項目給中國鐵建造成的實際虧損應當控制在13億元以內(nèi)。而如果江孔亮的預測落實，中國鐵建雖然因沙特項目預期巨虧，導致2010年業(yè)績大幅下滑，但中國鐵建僅靠財務結算打的時間差，就已經(jīng)為2011年鎖定了30億元以上的凈利潤。

　　包社表示，雖然中國鐵建因為沙特項目巨虧，使上市以來樹立的穩(wěn)健經(jīng)營形象遭受挑戰(zhàn)，公司股價也一蹶不振，不僅遠落后于同行業(yè)指數(shù)，更在近兩年收入快速增長的情況下，跌破15%以上的發(fā)行價，但依然看好鐵建股票，“鐵建股票前景應該是向好的。鐵建雖因沙特項目巨虧拖累公司業(yè)績，但它的前景應該是不錯的，因為中國鐵建除沙特項目虧損外，別的項目都不錯，而沙特項目的虧損在今年三季度已全部計提完了。”由于受益于基建投資快速增長及前期在手合同充足，中國鐵建三季度營業(yè)收入仍保持較快增長，如果沒有沙特項目的影響，三季度的利潤在18億元左右。

　　而這從股價上也能反映出來，“自沙特項目曝光后，鐵建股票一直下跌，但這個行業(yè)受鐵路投資和公共投資的影響，經(jīng)營狀態(tài)是很不錯的，行業(yè)規(guī)模也蒸蒸日上。目前鐵建股價是偏低的，大約一個多月，等這個利空完全釋放后，明后年隨著負面因素的消除，應該會進入一個快速增長階段?！?br />
　　至于盈利預測，“預計公司2010-2012年實現(xiàn)每股收益分別為0.43、0.77、0.90元，目前股價7.52元，PB為1.7倍，2011年動態(tài)PE不足10倍?！卑绫硎?，鐵建作為我國基建建設的龍頭企業(yè)，國元證券給它的投資評級是“推薦”。

　　對于記者關于中國鐵建在信息披露方面是否規(guī)范的問題，包社表示：“鐵建在沙特項目的信息披露是有所欠缺的，畢竟這個項目持續(xù)了兩年。但目前全部虧損已經(jīng)計提，三季度計提36億，上半年計提2億多，去年也計提2億多?！?br />
　　但包社強調(diào)，類似沙特輕軌項目的中國企業(yè)海外項目的風險其實是完全可控的，“中國企業(yè)在海外的工程項目一般都是盈利的，鐵建沙特項目是個例外。”

　　海外大單對渴望走出國門走向世界的中國企業(yè)來說，是充滿了難以言傳的誘惑的。巨虧陰影籠罩下的中國鐵建也多次表示，不會因此停止其海外發(fā)展的步伐，而其之所以在早知虧損的情況下仍不停工，很大原因也基于公司叩開沙特和中東市場的的考量。

　　但自2006年以來，中國企業(yè)被海外大單所傷的案例屢屢曝光，跨國工程中的各種問題也相繼浮出水面：投標價格偏低，因不具備實施能力，導致業(yè)主終止合同并沒收保函的例子不勝枚舉。這其中既有中國企業(yè)在“走出去”的過程中必須交納的“學費”，更有眾多的經(jīng)驗教訓值得深思和總結。中國鐵建麥加輕軌項目的巨虧，更為盲目陶醉于海外大單的中企，敲響了警鐘。

　　業(yè)內(nèi)專家指出，中國企業(yè)能否接得住海外大單，關鍵得看該企業(yè)是否具備所有權優(yōu)勢，包括資金、產(chǎn)品、技術、管理、品牌等構成企業(yè)競爭力的要素，其中是否建立與國際接軌的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更是至關重要，而一些中企卻恰好在這點上存在著先天的基因缺損。

　　對此，財經(jīng)評論人皮海洲在其文章中也表達了類似觀點。他認為，中國企業(yè)之所以頻頻被海外大單所傷，反映出中國企業(yè)管理上的巨大漏洞，尤其是問責制的缺失，任憑損失如何巨大，企業(yè)高管也穩(wěn)坐高位，不會對此承擔任何責任。

　　那么，中國企業(yè)如何避免被海外大單所傷？皮海洲的觀點是，“不打無準備之仗，不打無把握之仗，是前提條件”。其實在這方面，已有中企做出了榜樣。今年7月，中國南車在競標沙特高鐵項目時，就因為考慮到高鐵需要在高溫、沙漠的特殊地帶施工，存在諸多不確定風險，而放棄了高達70億美元的項目。另外，實行問責制，也能讓中國企業(yè)在面對海外大單時，理性慎重許多。

　　對話北京長濟律師事務所梁小軍律師

　　從中鐵建巨虧看合同陷阱

　　Q:中國鐵建在承辦沙特輕軌項目時巨虧41.5億，鐵建方面認為巨虧的重要原因在于該項目采用的是議標而非招標的方式，請談談您的看法。

　　A:缺乏國際工程經(jīng)驗、對EPC項目合同及運作不熟悉、風險管理存在漏洞，以至于報價時沒有嚴謹?shù)胤治鰧嶋H情況，導致投標報價偏低，是中國鐵建巨虧的根本原因。至于該項目采用的是議標方式，而非招標方式，這其實并不重要。因為目前國際招標有三種基本形式，即公開招標、邀請招標和議標。議標與招標各有長短：議標程序相對簡單，公開性不強，直接與由招標方認定的幾個潛在投標單位商討關于合同的相關內(nèi)容，進而最終確定中標單位；而招標程序嚴謹復雜、公開性強，需要根據(jù)具體情況進行選擇。

　　Q:中國企業(yè)在簽訂涉外工程項目合同時，應注意規(guī)避哪些風險和陷阱？

　　A:目前國際招標有三種基本形式，而無論采取哪種方式，就承包商而言，簽訂國際工程承包合同，應當做好充分的前期準備，尤其是在投標報價階段，對招標信息真實性的審核，對施工實際情況的考察工作，要做好風險的識別與評估工作，在資格預審、研究投標報價時，也必須根據(jù)對潛在風險評估，來確定是否投標和決定最終報價。這方面決不能有半點馬虎，因為這決定了以后合同的談判、執(zhí)行、糾紛解決等后續(xù)事宜。

　　要做好合同的審核、談判工作，認真審核項目條款并積極協(xié)商爭取有利條款以保護自身合法權益。比如，對承包人來說，一定要注意合同中的索取追加費用條款，因為按照慣例，除非合同雙方事先約定，否則對于未列入合同的工作范圍的工程量，承包方臨時索取追加費用將不予考慮。在審核合同時，承包方必須考慮到可能出現(xiàn)的臨時索取追加費用情況，并爭取在合同中寫明這一條款。如果此次沙特輕軌項目工程合同中有類似規(guī)定，則會大大有益于中鐵建行使追索權。

　　Q:在所承包工程項目建設內(nèi)容發(fā)生變更時，中國企業(yè)應怎樣應對？如何管控好風險？

　　A:當發(fā)生工程變更時，應遵循包括提出變更要求、工程師審查變更要求、編制工程變更文件、發(fā)出變更指示及進行工程變更價款的估價等程序要求，以便解決因工程變更導致的一系列問題。承包商最終應當通過協(xié)商或其他合理的方式，對原合同的部分內(nèi)容條款作出修改、補充或增加新的條款。而最重要的是，作為承包商，必須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國際承包項目風險管理機制，做好合同的風險管理。這種管理應該貫穿整個項目，包括識別風險、評估風險以及控制與管理風險。應該在項目的工程投標、合同實施的整體過程中，理性而全面地研究所有的可能風險因素，及相對應地減輕、轉移、控制風險的方法。

　　Q:目前中國鐵建已經(jīng)開始向沙特方面索賠，您認為索賠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中國鐵建在索賠過程中，應注意哪些事項、做好哪些功課？

　　A:中國鐵建索賠成功的關鍵，在于合同中工程變更條款的細節(jié)是怎樣約定的。如果明確約定了因工程變更增加或減少，費用在合同總價款中予以相應調(diào)整，工期也應相應改變，那索賠成功的可能性就比較大。因為該工程采用的是EPC合同，而EPC合同的特點就是約定以固定的合同價格，在規(guī)定的工期內(nèi)完成固定范圍的工程，如果實際超出了合同規(guī)定的固定范圍，承包商就有權索賠。當然，這還要看中國鐵建目前是否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是因為業(yè)主提出工程變更以及趕工原因造成的虧損。

　　中國鐵建已開始辦理索賠事宜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索賠必須遵守合同具體規(guī)定的時間和程序及國際慣例進行，及時發(fā)送正式的索賠通知，如果過了索賠期，就會喪失索賠權。但即便合同約定周全，索賠處置及時，要實現(xiàn)全額賠償?shù)碾y度也非常之大。

　　中國鐵建接下來需要注意保存、整理好包括招標文件和投標報價文件、合同談判備忘錄及附屬文件、工程財務記錄，和來往信件如工程師或業(yè)主的工程變更指令、口頭變更確認函、加速施工指令、施工單價變更通知、對承包商問題的書面回答等索賠資料和證據(jù)，及時成立索賠工作組，針對合同的具體約定以及國際慣例寫好索賠報告，依法行使索賠權利，維護自身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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